粵西散裝花生油被檢致癌物黃曲霉毒素超標3倍
記者在天平架糧油批發市場看到，很多檔口都在銷售散裝食用油，衛生情況堪憂。 南都記者鄒衛攝
小包裝油目前已經占行業過半江山，但散裝油風險依然存在。 南都記者鄒衛攝
雙節銷售旺季 爆散裝花生油致癌物質超標300%
中秋國慶雙節齊至，正是食用油消費的旺季，然而近日一位業內人士陳炳康(化名)向南都記者爆料，其送檢的三份粵西散裝花生油樣本經廣東省質量監督食品檢驗站檢測，高致癌物黃曲霉毒素超標均高達三倍。
記者在廣州多個糧油批發市場走訪時了解到，多家有售散裝花生油的商戶均稱花生油來自私人榨油廠，而散裝花生油現場儲存銷售條件并不樂觀，商家亦無法提供廠家的資質證明和相關質量檢測報告。散裝油質量問題，揭開了包裝油行業大發展之下一個陰暗的小側面。
私榨花生油黃曲霉毒素超標三倍
記者在陳炳康(化名)展示的三份廣東省質量監督食品檢驗站的檢測報告見到，其送檢的三份散裝花生油黃曲霉毒素B 1的實測值分別為68微克/公斤、71微克/公斤、73微克/公斤。
據了解，黃曲霉毒素是目前發現的最強的化學致癌物之一。那么這種毒素是如何在花生油中產生的？廣東地區由于氣候潮濕，花生在生長、儲存過程中尤其易滋長黃曲霉毒素，食用油黃曲霉毒素超標的主要原因是花生原料在種植、運輸及儲存過程中受到黃曲霉等霉菌污染。根據我國標準規定，大米、食用油中黃曲霉毒素允許含量為20微克/公斤以內。
陳炳康向記者描述了他在粵西地區一家花生油加工作坊見到的整個生產情景。第一道工序，將花生倒入脫殼機進行簡單的脫殼凈米，其中最為關鍵的就是凈米，也就是挑出黑色、變質、發霉的壞花生，在這道工序中只看到工人對處于上層的明顯發黑的花生做出了挑揀，但對下層大量花生米的挑揀力度明顯不夠。第二道工序是烘烤花生，即將脫殼的花生送入烘烤機，將花生烘烤約十分鐘左右烤至七八成熟后取出。第三道工序是上膛壓榨出油，這批花生經過高溫和壓榨慢慢地產出油。第四道工序，過濾沉淀，經過簡單的兩次過濾網沉淀，再裝入油桶。
一位曾經將花生拿到私人作坊壓榨的消費者林先生告訴記者，有些小作坊除了自己壓榨花生油之外還幫附近的居民免費壓榨，壓榨過程只有前三道程序，整個過程不足一小時即可完成。
回頭對比正規大型壓榨企業的生產流程，其實很容易得出這些散裝花生油出現黃曲霉毒素超標的原因。據了解，大型企業都會制定一套嚴格的花生原材料采購標準，并有條件將采購回來的花生原料存放在20℃的恒溫庫中；待各個指標穩定達標后，再送往生產線，一般油作坊則沒有嚴格的篩選和檢測條件。此外，大企業使用先進機器生產，生產過程中分多道工序，其中有一道工序是專門去除黃曲霉毒素的，油生產出來后，還將對油進行黃曲霉毒素含量檢測，符合國家標準才能出貨。顯然，受采購標準、生產工序、生產條件等有限的影響，散裝花生油顯然比正規包裝的花生油出現黃曲霉毒素超標的可能性大很多。
散裝油潛藏批發市場
雖然難以判斷是否所有散裝花生油都存在黃曲霉毒素超標的問題，但一個不容忽略的事實是，在監管部門近幾年對食用油的監管中，私人作坊私榨的花生油屢屢被抽檢出黃曲霉毒素超標。
糧油店及農貿市場是散裝花生油的重要銷售地，然而記者在廣州多個大型糧油批發市場走訪時了解到，其現場儲存銷售條件等多方面同樣存在質量的隱憂。
在天平架糧油批發市場，記者發現大概有十余家店鋪經營散裝花生油。這些店鋪里都有一兩個大約3米長、1米高的橢圓形大油罐，油罐表面污垢、銹跡遍布，甚至有拖線板直接堆積在油罐上。地上油跡斑斑，不時有蒼蠅飛過。數十個乳白色的塑料桶直接攤在地上，有的工人直接赤裸著上身徒手用瓢將花生油通過漏斗倒入這些塑料桶里，通過一些普通的紅白色塑料袋包裹開口，再擰緊瓶蓋，無任何的衛生保障措施。無論是大油罐還是塑料桶，記者發現上面并無任何有關生產日期、生產廠家、保質期等來源說明。不過就在南都記者暗訪時，有貨車直接運走數十桶這樣的散裝花生油，每桶大約50斤，銷量十分可觀。
那么這些散裝的花生油究竟是從哪里來的？質量又是否有保障？“廣州市區不準榨花生油，這些花生油都是私人自己買機器，在郊區榨好再送過來的。”在三元里新糧油蛋批發市場，一家商戶的老板告訴南都記者。在這個有著二三十家糧油批發商鋪的批發市場，約有五六家商鋪有售散裝的花生油。不過當記者索要相關的質量檢測證明時，大部分散裝油商戶均稱質量絕對有保證，但無法提供相關資料。上述商戶老板給記者出具了其銷售的多個包裝油品牌的衛生許可證、稅收登記證等資料，但當記者提及散裝花生油的資質證明時，該老板坦言沒有。而另一商鋪僅表示其散裝花生油來自南海，至于這些花生油是否具備一些質量資質證明，其員工僅表示，要先問問榨油的廠才知道。
南都記者在天平架糧油批發市場兜了兩圈后，引起了一些商鋪店員的警覺。當記者詢問完散裝油價格后，一店員就不停打量記者，也不再回答記者問題。
低價花生油內有乾坤
因為花生收購價格大漲，今年以來花生油的價格也是水漲船高。目前金龍魚、胡姬花、魯花等品牌5L裝的花生油價格普遍在135元-145元之間，攤分下來每斤花生油的售價超過14元/斤。但在糧油批發市場中其標價卻顯得異常低。
南都記者以消費者身份詢問多家商鋪，發現這些散裝花生油按照純度的不同，售價每斤從6元到15元不等。在一間商鋪里，店員直接將不同價格的散裝油讓記者聞，體會味道濃郁的差別。“很多小的餐廳、酒樓都會買這些散裝油，他們為了控制成本都會買6元/斤這種最便宜的。”店員告訴記者。
“基本上10元以下的花生油都是摻了其他油的，比如豆油。”三元里新糧油蛋批發市場的一位商戶告訴記者。在走訪中，記者發現雖然商戶都強調有100%純正花生油銷售，但是這些所謂的純正散裝花生油價格同樣千差萬別。在新糧油蛋批發市場，三家商鋪給記者的開價分別是9 .5元/斤、12元/斤和14元/斤。
“現在好的花生都七元一斤，一斤花生大概出四兩油，一斤花生油光花生成本就超過17塊。我們的油用的是超過5元/斤、個頭小一點的花生，光花生成本都12元。”花生油開價14元/斤的商鋪的老板告訴記者。若這些商家所言其銷售的是100%的花生油，如此低廉的售價是否意味著那些花生油壓榨作坊使用的可能會是廉價的劣質花生，又或者花生油中摻入了豆油等其他價格低廉的油種，甚至是地溝油以降低成本？
記者觀察
禁售，才能終結散裝油之亂？
“廣東粵西(包括湛江、陽江、茂名、肇慶)是散裝花生油的重災區，該市場一年食用油整體大約6萬噸，其中各大品牌的包裝油估計只有1萬噸。可見散裝油的銷售有多大。”業內人士陳炳康(化名)向南都記者稱。
其實早在2011年7月，北京市工商局就曾向全市各大批發市場下發通知，禁止銷售散裝食用油并拆除油罐。此后包括昆明、青島、烏魯木齊等先后發文禁售散裝油。
在今年那波“地溝油”的嚴打行動中，廣州市餐飲業已發起一波使用一次性包裝用油的行動。不過，由于廣州暫未禁售散裝油，這令散裝油使用的監管與控制已經迫在眉睫。此前業界已經有聲音呼吁相關部門應積極開展對超市、集貿(肉菜)市場、食品批發市場，特別是散裝花生油批發零售單位的監督檢查，嚴控不合法來源花生油進入市場。同時督促經銷單位在散裝花生油容器、外包裝上依法標明產品名稱、生產日期、保質期、生產經營者名稱和聯系方式等內容，切實規范經營；對沒有任何標識散裝花生油責令下架停止銷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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