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林環保財報數據打架 三年12億營收無錢入賬
韓迅
2012年諸多的污染事件帶來環保行業主題投資機會，面對日益惡化的大氣環境，各地政府紛紛出臺政策積極應對，環保行業去年獲得整體增長。
但是，作為“國內最大的袋式除塵設備專業制造企業之一”的科林環保，卻逆行業景氣，業績連續兩年同比下滑。
4月18日，科林環保披露2012年年報，營業收入4.68億元，同比增17.30%，但凈利僅2363.68萬元，同比下滑44.60%。如果扣除非經常性損益，其凈利潤僅1311.87萬元，同比下滑59.92%。
4月22日，科林環保披露2013年一季報，營業收入1.2億元，同比增63.42%，但凈利仍僅411.47萬元，同比下滑33.10%。如果扣除非經常性損益，其凈利潤僅18.59萬元，同比下滑96.36%。
可以看出，科林環保的實際利潤在持續下滑。
本報記者注意到，營業收入連年增長、凈利潤同比下滑的背后，還存在應收賬款增長迅猛、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凈額極低、毛利率大幅下滑等諸多財務謎題。種種跡象表明，科林環保的經營問題已經很難掩蓋。
匪夷所思的業績“逆流”
科林環保2012年半年報對1-9月份的凈利潤預測是-20%至20%，2012年三季報顯示，公司凈利潤同比下滑25.97%，超出最低預期近6個百分點。
這份三季報中，科林環保預測全年凈利潤變動幅度在-40%至0。2013年1月24日，公司發布年度業績預告修正公告，凈利潤變成同比變動幅度為-30%至-60%，盈利數據為1681.37萬-2942.40萬元。
一個月后，科林環保發布2012年業績快報，凈利潤為2361.7萬元，同比下滑44.65%。最終，科林環保的2012年凈利潤確定為2363.68萬元，同比降幅為44.60%。
這一數據和當時半年報披露的數據相去甚遠。如此大的財務數據變動，公司歸咎于三個原因，“一是受國內外宏觀經濟形勢持續影響，產品售價有所下降，導致銷售毛利率有所降低；應收賬款回收因客戶資金暫時困難未達到預期目標，致使壞賬計提準備增加，減少了凈利潤；外匯貶值導致出口業務量有所下降及換匯成本增加，及部分子公司的業績低于預期。”
這已是科林環保連續第二年業績同比下滑，盡管2011年取得4266.91萬元凈利潤(調整后)，但仍低于2010年的4275.09萬元。
科林環保招股說明書顯示，公司是國內最大的袋式除塵設備專業制造企業之一，主要客戶群體為鋼鐵、火電、有色金屬、垃圾焚燒、糧食、化工、建材等產生粉塵污染企業。行業內可比的上市公司是龍凈環保(600388.SH)、菲達環保(600526.SH)和盛運股份(300090.SZ)。
記者查閱上述三家公司公告發現，這三家公司2012年凈利潤均取得增長，其中，菲達環保實現凈利潤1899.55萬元，同比增長17.87%；龍凈環保預測凈利潤比2011年增長15%-30%；盛運股份預測凈利潤將達8417.63萬元，同比增長16.59%。
同樣是生產除塵環保產品的企業，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上海一位基金經理坦言，環保行業景氣度整體向好，絕大多數公司業績都出現增長，“這幾年國家對鋼鐵、火電企業的環保要求很高，科林環保這樣做袋式除塵設備的企業業績不會差，何況公司營業收入連年增長，凈利潤逆勢下滑，的確匪夷所思。”
科林環保2010年11月9日登陸深交所中小板，上市當年營收3.26億元，2011年3.99億元，2012年4.68億元，但是凈利潤卻一路下滑，從2010年的4275.09萬元跌至如今的2363.68萬元。
前后不一的財報數據
究竟是什么吞噬了科林環保的利潤呢？
從其財報分析，2012年營業總成本為4.52億元，較2011年3.62億元增加約9000萬元，其中主要增長科目來自“營業成本增長7560萬元、管理費用增長1500萬元”。
對于營業成本增加的原因，科林環保的解釋是“因報告期內新增的子公司為工程公司，其銷售毛利率低于母公司的毛利率，同時母公司的產品毛利率較上年同期也有所下降所致。”
那么，科林環保的毛利率究竟下降了多少呢？
2012年年報顯示，公司綜合毛利率為19.61%，2011年是24.66%，2010年為29.93%。奇怪的是，科林環保2011年年報中披露的綜合毛利率是24.04%，2010年是30.02%。究竟哪一份財報數據才是真實的呢？
有分析師就此對記者表示，盡管數據的差距看上去不大，但是這種財務數據“打架”的情況往往背后都存在問題。有的公司就是因為有幾本不同的帳才會導致數據不一。
此外，上市當年科林環保毛利率就下滑10個百分點。
按科林環保的招股說明書，其2007年至2009年的毛利率分別是28.36%、22.15%和26.07%，均高于上述三家可比上市公司的平均毛利率，其中，菲達環保2009年毛利率是14.84%。
菲達環保2012年年報顯示，環保設備的毛利率是14.38%，“2012年鋼材等原材料市場價格較為穩定，較2011年略為下降，為公司毛利實現提供了保障。雖人工成本上升，但因占比較小，毛利率較2011年同期增長0.42%。”
“科林環保說是產品銷售價格下降導致毛利率下滑，這很難解釋當年怎么會高于行業平均水平，結果人家沒下滑那么大。”上述基金經理直言，要么科林環保當年的招股書數據有問題，要么就是現在的年報數據有問題。
資料顯示，科林環保所用的主要原材料是鋼材，2012年國內外鋼材價格都呈下跌態勢。
中國鋼鐵工業協會披露的2012年度鋼鐵工業運行情況顯示，國內鋼材綜合價格指數105.31點，比2011年末下降12.57%，比2012年1月末下降11.62%。
顯然，制造成本并非拖累科林環保毛利率下滑的“罪魁禍首”。科林環保2012年年報有這樣一段描述：“嚴峻的經濟形勢所帶來的更為激烈的市場競爭、制造成本上漲、人民幣升值等不利因素，”這種解釋難以站住腳。
對于管理費用的增長，科林環保的解釋是“因母公司管理費用增加9.21%，主要為折舊費用、職工薪酬等有所增加，以及為新增子公司管理費用增加所致。”
實際上，增加最多的并非折舊費和職工薪酬，而是研發費用，2012年為1870.86萬元，較2011年1168.17萬元增加702.69萬元，同比增長60%以上。職工薪酬增加364.28萬元，折舊費增加134.23萬元，合計尚不足研發費用的投入。
上述基金經理質疑的是，既然研發費用2012年投入如此大，緣何公司具有“技術含量、附加值及品牌知名度較高”的產品，在原材料下降的背景下價格會下降呢？
有意思的是，科林環保2012年的管理費用增加了“手機/電話費”和“水電費”，分別為35.22萬元和24.16萬元。同樣增長的還有會議費，2012年達240.65萬元，較2011年增加181.31萬元；業務招待費達233.75萬元，同比增加35.03萬元。
近乎“斷流”的現金流
較之以上疑點，科林環保最讓人看不懂的就是“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凈額”。
2012年年報顯示，公司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凈額為872.72萬元，較2011年的-5423.93萬元(調整后)有所增加，科林環保披露的卻是同比下降99.37%。
此外，科林環保調整后的2010年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凈額為-621.24萬元。
科林環保2010年和2011年的凈利潤分別是在4000萬元以上，2012年也達到2000萬元以上，連續三年的“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凈額”，意味著科林環保過去三年基本沒收到現金進賬。
科林環保2013年一季報亦顯示，其今年1-3月的“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凈額為503.59萬元，同比下滑47.19%。
那么，不斷增長的營業收入在哪兒呢？
原來，科林環保2012年應收賬款為2.36億元，較2011年1.55億元增加8100萬元；應收票據是5092.14萬元，較2011年2993.13萬元增加2099.01萬元。
到了2013年一季度，科林環保的應收賬款繼續增加達到2.58億元。
科林環保2012年年報和今年一季報中同比增長的營業收入如何實現，不言而喻。
更奇怪的是，科林環保2012年開始不再披露欠債者的名稱，僅以“第一名”至“第五名”代替。
“這是很違背信息披露原則的，你不披露前五大客戶和供應商，還可以解釋為商業機密。”上述基金經理表示，不披露應收賬款客戶名稱，明顯是想隱瞞什么，“這就讓我們無法判斷客戶銷售的真實性，何況現在關聯方成為應收賬款第一名，不排除有虛增的可能性。”
記者注意到，科林環保前五大應收賬款合計金額達10269.99萬元，其中第一名是“非合并關聯方客戶”，金額為2734.41萬元。應對這個金額的關聯方是上海國冶工程技術有限公司(下稱上海國冶)，該公司去年3月與科林環保聯手合資成立上海科林國冶工程技術有限公司，上海國冶占比為49%。
更嚴重的是，科林環保每年計提應收賬款的壞賬準備比例越來越多，2012年計提壞賬準備2281.27萬元，占比9.34%；2011年計提金額為1499.55萬元，占比8.81%。而在2010年，科林環保僅計提792.64萬元，占應收賬款總額的比例僅是7.15%。
“產品賣出去，收不回現金，變成應收賬款，然后計提壞賬準備。” 上述基金經理直言，這種做法有虛增業績的嫌疑。在他看來，這種“此前披露客戶名稱、此后不再披露”的變化最值得注意，“說明他有不想讓我們知道的事情，這并非一家上市公眾公司所為。”
科林環保財報謎局中究竟賣的是什么藥呢？本報記者將跟蹤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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