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超群在當地購置的一塊占地十多畝的院落 記者 李勇鋼/攝
北戴河供水總公司
馬超群 視頻截圖
作為河北省通報的“小官巨腐”典型，從家中搜出1.2億元現金、37公斤黃金、68套房產手續的馬超群讓輿論一片嘩然。
在秦皇島，馬超群專橫跋扈、民怨四起。不僅下級懼怕他的粗暴，就連許多上級也對他躲讓三分。當地人認為這一切的根本原因在于他“上面有人”。
秦皇島政界人士更是說，大家怕的不是馬超群這只蒼蠅，而是他背后的“老虎”。有網友更是形象地稱馬超群為“虎蠅”——老虎的胃口，蒼蠅的外表。
47歲的馬超群一夜成名，只因他數額驚人的億萬家產。
在今年2月份被紀檢部門帶走前，馬超群是河北秦皇島市北戴河供水總公司的總經理。供水總公司在行政體系中屬于科級單位，但由于馬還有一個身份是秦皇島市城管局副調研員，所以他的行政級別為高配的副處。
馬超群案始于今年2月。由于其官職太小，即便在當地體制內，也沒有幾個人把他的貪腐當成話題。9個月后，馬案之所以引發熱議，最重要的原因是河北官方公布的一組數字：家中搜出1.2億元現金，黃金37公斤，房產手續68套。
華商報記者在秦皇島采訪數日后得知，馬超群案在他被查出9個多月后突然猛料跌出并非偶然。知情人士告訴華商報記者，如果馬案的這些內幕不被爆出，此案的查辦走向無法預料。“馬超群案背后有故事！”
有官員稱公布案情或為沖破阻力
今年2月，秦皇島市供水總公司有多名干部被調到下屬的北戴河供水總公司任職。干部蘇越（化名）回憶說，當時組織上和他談話時只是說馬超群有問題正在接受調查，已不適合擔任領導。
蘇越對此也沒有在意，他判斷馬超群可能就是一般的經濟問題，將來給個處分還會給安排崗位。
北戴河供水總公司的多名員工對華商報記者說，在今年11月份前他們也都只是聽說馬超群因為經濟問題出事了，但經濟問題到底有多大，他們一點都不知道。即便是平日里受到過馬超群欺負的員工，當聽到馬超群出事的消息后，心里也不過是多了一份平衡而已。
一位接近秦皇島市高層的官員告訴華商報記者，馬超群案發后有關部門做了嚴密部署，要求在案件初查階段不能透露任何案情。由于保密工作做得很完善，所以外界只知道馬超群出事了，但都不知道具體情況。直到11月中旬，新華社在報道河北查處“小官巨腐”案件時才爆出馬超群家藏億元現金一事。
上述官員告訴華商報記者，馬超群涉案數字那么大，剛開始不公布可能是因為辦案保密的考慮。但這樣的保密拖了9個月就顯得有點不正常了，他的判斷是河北有關方面已經判斷到馬案的影響力，所以想用“冷處理”的辦法解決馬超群案。
也有秦皇島市官員告訴華商報記者，此案涉案數字之所以在11月中旬被公布，實在屬于有關部門的無奈之舉。“有時候公布的東西越多，辦案阻力和壓力就越小，我只能說這么多。”
億萬巨額財產來源成謎
馬超群的一位遠方親戚向華商報記者證實，馬家在北京和河北等地房產很多，為了經營這些房產，馬超群的一個妹妹前幾年專門辭了工作回家打理。“以前真不知道他們家有那么多現金，只知道有很多房子，他們對外說是炒房賺的。”
此前，馬超群的母親召開新聞發布會稱，家里的錢是老伴馬秉忠生前行醫、倒賣房產小百貨和入股礦產賺的。華商報記者連日來在秦皇島采訪，當地醫療界的多名受訪者均表示沒有聽說馬秉忠生前是醫術高超的“名醫”。如今在北戴河仍舊開診所的劉大夫說，馬秉忠上世紀90年代的確在北戴河開過一個小診所，但沒開幾年因為生意不好就關門了。“如果說他靠醫術能成為富翁，那干嗎不多開幾家而要關門呢？”劉大夫反問道。
在河北唐山從事煤礦經營已超過20年的王老板很肯定地對華商報記者說，唐山私有煤礦數量就那么多，哪個礦的股東有誰他心里基本都有數。但他沒有聽過秦皇島馬家人在當地參股的事，“除非他們用的是別人的名字。”針對馬家人的辯護，秦皇島市紀委和檢察院15日也做出回應，稱“相信證據，會用事實說話，案件最后要以法院判決為準，事實肯定會大白于天下。”
馬家到底哪里來的1.2億元現金和大量房產？這個謎只有期待在法庭上一一揭開。
村里拿地“有領導幫忙打招呼”
崔各莊村距離北戴河度假區約兩公里。當地人林石認識馬超群大約是在2010年，他記得當時大家都喊馬超群“馬哥”。在他眼里，“馬哥”四十多歲、個頭不高，說一口本地話，僅從外表看很是其貌不揚。
介紹人告訴林石，“馬哥”能量很大、很有背景，在秦皇島乃至河北省，沒有馬哥辦不了的事。當時林石心里就嘀咕：一個自來水公司的經理能有啥能耐本事啊？在他的印象中，供水公司是個清水衙門。
大約是2011年，林石在村里偶遇馬超群帶著幾個人轉悠。馬說他在崔各莊村置了一塊地準備蓋房子，大概有十來畝。后來林石和村干部偶爾談到此事，當聽說林和馬超群是朋友時，村干部很神秘地說：“你的這個朋友‘馬老板’可不是一般人，他在咱們村買地，價錢壓得很低不說，還有市上的領導給幫忙打招呼。”
從村干部處，林石才得知那塊至少值500萬元的地塊，馬超群攔腰砍價后拿走了。
11月17日，記者在崔各莊村找到了馬超群購置的這處占地約十畝的院子。院子用水泥圍墻圈著，靠村子主干道的方向留著一個約五米寬的大門，黑色的鐵柵欄大門里面用紅色鐵皮包裹，透過大門的縫隙，只能看到院子里的雜草和一些建筑垃圾。
有袁姓村民告訴華商報記者，他們以前只知道這個別墅的主人姓馬，是一個大老板。也是在最近才知道原來所謂的“馬老板”就是家里藏著上億元現金的馬超群。
該村民還說，他聽村里人議論說，“馬老板”圈這塊地的圍墻建材都是在北戴河修建酒店的老板送的。酒店老板之所以送建材給“馬老板”，是因為后者有權決定是否給酒店供水。
辦公室掛著和“大人物”的合影
不僅外界口碑影響差，在本單位內部，許多職工都感慨“這些年馬超群把我們欺負得厲害”。有多名職工告訴華商報記者，他們因為工作被馬超群罵過臟話，甚至打過耳光。供水公司退休職工羅師傅回憶說，他2012年曾因退休待遇的事找過馬，結果馬超群就專門給門衛囑咐以后不讓他進辦公區，他為此氣得生了一場病。兒子為此事去找馬超群評理，幾天后，車玻璃被人無故砸碎。“我們一直懷疑是馬超群派人干的，因為他和社會上的人來往多。”
前述遠方親戚說，馬家祖籍河北撫寧縣人。由于馬父少年學醫后安家秦皇島，所以馬超群的少年和青年都是在秦皇島長大，一直到技校畢業后的1997年進入供水總公司工作。第一份工作是燒鍋爐。
該遠方親戚說大約是2012年夏天，他因事去過一趟馬的辦公室，馬超群指著墻上自己和北京某高官的合影說：“他認我做干兒子了。”當時這位親戚很是不理解：“你馬超群一沒文化二沒專長，人家憑啥認你當干兒子？”
但后來有好幾次，馬超群當著許多人的面夸口，說某某事包在我身上，我隨后給某某打電話。而他說的某某不是秦皇島的官員就是河北省的官員。
秦皇島市城管局的一位部門負責人向華商報記者回憶說，2013年春節后的一次飯局上，因為喝了幾杯酒的緣故，馬超群同一領導模樣的男子吵了起來。結果馬直接把酒杯往地上一摔說：“你信不信我讓你和某某某明天都一起完蛋？”他口中的某某某為秦皇島市的一位副職。
對于馬超群自稱自己很有背景，當地老干部洪先生表示可信度極高。他的理由是北戴河每年夏天都會有許多級別很高的官員來這里療養，按照馬超群的精明和鉆營，結交幾個“大人物”不是什么問題。
(記者 李勇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