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衛澤
2014年1月1日，楊衛澤在南京市政府大院接待前來參觀的市民。
1月6日，南京下起了小雪，南方冬季的濕冷帶著沁骨的寒意。但這并沒有影響媒體對一條新聞的關注熱度——兩天前，江蘇省委常委、南京市委書記楊衛澤被調查，成為2015年第一個落馬的副省級“老虎”。楊衛澤的落馬，也使南京成為十八大后市委書記、市長雙雙落馬的第一個省會城市，引發江蘇官場震蕩。
做事勤快，懂得“借力”
中紀委網站公布楊衛澤落馬的消息時，還附上了他的詳細簡歷，這是很少見的。從簡歷上，記者看到，楊衛澤生于1962年，是江蘇常州人。不過，據熟悉他的人介紹，楊衛澤是在南通長大的，操著一口南通話。1981年，從南京航務工程專科學校畢業后，楊衛澤進入江蘇省交通廳工作，當時只是個辦事員。17年后，他便坐上交通廳廳長、黨組副書記的位置。一位交通廳內部人士告訴記者，楊衛澤沒有太深厚的背景，仕途能一路平順，主要是因為他勤奮能干，懂得“借力”爬升。
據上述人士透露，剛到交通廳時，楊衛澤每天掃地端水，做事勤快，很討領導喜歡。幾年間，便升至副科長、科長。1986年，楊衛澤被下派到蘇北邳縣(1992年7月撤縣設邳州市)加口鄉任鄉長助理。這樣的機會不是同級別干部都有的，意味著當時他已被內定為重點培養的年輕干部。果然，在經過基層鍛煉后，楊衛澤于1990年被提拔為規劃計劃處副處長。上述人士告訴記者：“他升副處長還有個原因。當時，交通廳好幾個人都盯上了這個位子，有人甚至偽造群眾來信，舉薦自己，但為了省錢省事，沒貼郵票就偷偷塞進了廳長辦公室。據說，在這些信中，唯獨沒有楊衛澤的舉薦信，廳長認為他是個實誠人，便提他做了副處長。” 4年后，他升任規劃計劃處處長。
那時，楊衛澤生活簡樸，做事低調。他會親自給退休員工送去審批好的文件。“這件事，交通廳的人都知道。”上述人士告訴記者。而在生活上，楊衛澤曾向媒體回憶，他結婚住的還是單位分的20多平方米的老房子，房頂、墻壁、地板都是壞的，用廢圖紙糊墻，他就花了一個多禮拜。
1996年，楊衛澤任交通廳副廳長，不到兩年又升任一把手。此時，他“已深諳官場升遷潛規則了”。據說，楊衛澤這次提拔得到上級領導的關照。有傳聞說，為了上位，楊的老婆還認了這位領導當干爹。
2000年底，楊衛澤調任蘇州市委副書記前，已在江蘇省交通廳干了19年。據消息人士透露，當時楊衛澤本不想離開自己苦心經營的一畝三分地，但副廳長章俊元想爬升，便向時任省委組織部部長徐建國行賄，為了空出廳長的位置，楊衛澤才被調離。“這里油水多，楊衛澤自然不愿離開，在廳長任上雖只有兩年，但多年的積累，已為他日后的官路打下基礎。”
不拘小節，很好喝酒
離開交通廳后，楊衛澤先后主政蘇州、無錫，任蘇州市委副書記、市長，省委常委、無錫市委書記等職。2011年3月，楊衛澤出任省委常委、南京市委書記。隨著官越做越大，他的做派也跟以前不同了。幾位接觸過他的人士告訴記者，楊衛澤逐漸高調強勢起來，有時甚至鋒芒畢露。
據消息人士透露，2001年，楊衛澤就任蘇州市委副書記不久，就給他父親“升了職”。據說，楊衛澤的父親原是南通市通州區第三人民醫院的醫生，后來一下被提拔為醫院的名譽院長，曾被很多人詬病。
這種高調的做派在他主政南京時更加明顯。一位媒體人向記者描述了采訪楊衛澤時的細節。“他很不拘小節，聊到興致時，就在現場抽起了煙。雖然穿著西裝，卻還拉起褲腿，一邊說著一邊撓癢癢，有種‘這是我的地盤’的氣勢。”
楊衛澤很好酒。當日中午采訪后的飯局上，楊衛澤不顧下午有會議安排，喝得十分盡興。“在酒精催發下，他更無拘束了，有時還會冒出幾句國罵，聊到自己的政績也毫不謙虛。”上述記者說。
盡管說話張揚，但楊衛澤很善于跟媒體打交道。這位記者說，在一次活動上，楊衛澤認出他的背影。隨即走上前，胳膊一把搭在他肩上，“兄弟般”地閑聊了幾句。后來，他還參加了楊衛澤跟媒體人的一次飯局，席間，這位市委書記還站起來，走到離他位置遠一些的記者身邊敬酒、道謝。
在官場上，作為一把手的楊衛澤也愈發強勢。2013年落馬的南京市原市長季建業，曾以“強勢”著稱。據說，二人雖是工作上的搭檔，但有時會政見不和。一位南京政壇人士告訴記者：“在楊衛澤面前，彪悍的季建業也不敢有二話。兩人一起參加重大會議，楊衛澤認為季建業的發言不妥時，便會一針見血地指出，毫不客氣。”
此時，楊衛澤在生活上，可以用“驕奢”來形容。據說，他愛好騎馬，“馬圈里養著不少進口好馬，飼料都是從國外空運過來的”。楊衛澤還愛洗桑拿，時常叫下屬去桑拿中心給他匯報工作。
“能人貪腐”的樣本
在主政地方期間，楊衛澤的政績曾被夸贊，甚至有官場人士認為他是個執行力極強的“能人”。
楊衛澤擔任無錫市委書記時，曾大力發展光伏產業和物聯網產業；擔任南京市委書記后，又提出建設綠色都市、創新都市，并出重拳整治、關停污染企業等。不過，楊衛澤的政績還是以城市規劃建設居多。他有個外號叫“楊拆建”，蘇州環城高架、無錫新城改造、南京地鐵都是在其任期內動工的。這些工程當時引發媒體和民眾的不滿，但后來也有市民稱贊他有遠見。
那楊衛澤又是因何落馬呢？2014年10月底，中央第十二巡視組向江蘇省反饋巡視情況時曾稱“能人腐敗”問題突出、“一些領導干部與老板之間保持相對穩定的關系圈子，進行封閉式權錢交易”。按照過往經驗，巡視組反饋的問題每一句都“確有所指”，最終要落在實處，人們當時只是不知道所指是誰。現在看來，楊衛澤正是其中一個。在城市的大發展、大跨越中，他找到了利益點。一位南京官場人士說：“畢竟在工程建設這塊肥水面前，誘惑太大，最后還是濕了鞋。”據報道，楊衛澤落馬與工程腐敗有很大關系。季建業的岳父、原江蘇省人大常委會常務副主任高德正就舉報，楊衛澤在指揮滬寧高速公路建設期間發生了貪腐行為。
一位消息人士也向記者透露，楊衛澤在交通廳任職期間，就已涉嫌工程項目腐敗。1999年，瑞安大橋收費站建成，楊衛澤視察后，在建筑并無質量問題的情況下，決定花300萬推倒重建，其中利益關系被外界猜測。同一年，楊衛澤主持建設的江陰長江大橋竣工，橋兩側的廣靖高速與錫澄高速路面開裂。出事后有人頂包，線索被強行捂了下來，但交通廳不少人認為楊衛澤與此脫不了干系。
在這些腐敗工程中，楊衛澤拉幫結派，形成了自己的利益集團。據一位消息人士向記者爆料，楊衛澤在交通廳任職期間，手下就有“四大金剛”，為其賣命效力。據說，在2000年調任蘇州前，他為報復逼走自己的時任交通廳副廳長章俊元，還委派“四大金剛”阻礙對章俊元廳長的任命。此外，有報道稱，楊衛澤與南通籍的官員往來密切。在江蘇官場南通籍官員眾多，他們互相攀附，結成利益紐帶。據說，已落馬的前南京市建鄴區委書記馮亞軍，可能是通過南通籍官員攀附上了楊衛澤，二人關系如同“馬仔”和“老板”。
關于楊衛澤落馬，媒體也指向了他與周永康的關系。有報道稱：在無錫任職期間，楊衛澤利用職務之便為周家修繕老屋，得到周永康的賞識，甚至曝出他主動拜望周永康在無錫的兄弟等。“他能在江蘇政壇這么多年，與其背后的人息息相關。”此前，楊衛澤四個搭檔都悉數落馬，他卻獨善其身，不能不讓人猜測其中的緣由。
據報道，在楊衛澤落馬當天，其妻蔡某也被帶走調查，或因染指貪腐工程。據說，蔡某曾一手包辦無錫太湖邊的所有園林綠化工程，這在當地已盡人皆知。
幾天后，無錫新區宣傳部長余敏燕又傳出被調查的消息。有媒體稱，這位獲“火箭提拔”的80后美女部長正是楊衛澤的紅顏知己。更有人爆料，除余敏燕外，楊衛澤在無錫還有兩個情人。如今，老婆、情人都跟著他遭了殃，接下來又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