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新加坡,國人最深的印象是清廉、高效、文明、貧富差距小、社會穩定度高。新加坡的經驗對我們有借鑒意義,但借鑒的前提是不誤讀。對新加坡最典型的誤讀是“高薪養廉”和貧富差距小。
過去通常認為新加坡公務員總體保持清正廉潔有兩大原因,一是對公務員有極其嚴格的法律法規限制,二是“高薪養廉”。前者是事實,但“高薪養廉”則有待探討。
新加坡公務員“高薪”的范圍很小,只有總統、總理、部長、副部長等極少數高級公務員享受極高的薪水。高薪目的是吸引優秀人才為國家服務,但不大可能以此“養廉”,因為人的欲望一旦被勾起,就會越來越無止境。新加坡主要還是依靠廉潔文化氛圍、嚴格可行的管理、嚴厲有效的監督等綜合機制。
新加坡普通公務員收入的大致參照是企業同級人員收入的2/3。2010年有媒體稱新加坡公務員收入不如筑路打樁工,對此,新加坡幾位資深公務員認為,因為工作性質、社會地位、勞動強度、工作環境和壓力都非常不同,即使普通公務員的收入真不如筑路打樁工,不少人還是愿意當公務員。
嚴格的法律的確是反腐利器,但并不萬能。古語說:“國將亡,必多制”,“奸人巧法以免誅”。國家最重要的基礎是道德,如果社會道德淪喪,國家面臨危機,就不得不通過外在的硬性法律規章約束人們。但法律只能約束住良人,奸人總會找到空子鉆。所以新加坡在強調法制的同時,也非常注重道德培養,增加社會的正能量。
穩定不僅需要道德和法律,讓民眾“安居樂業”的經濟也是重要支柱。新加坡貧富差距并不如人們想象中的小,甚至可以說比較大,有一段時間已超過國際公認的危險線,但很少影響到社會穩定。社會是復雜的,不會因某個單獨因素就產生不安。如果社會主體居者有其屋,作者有其業,醫療有保障,教育少壓力,即使貧富分化比較嚴重,大致也不會影響到總體穩定。
新加坡低收入人群不小,但大多也能以較合理的價格購買住房,子女教育問題大致能得到相對合理的解決,閑暇時也可在公園、海灘野餐燒烤。有安居之地,不用惶惶不可終日,能大大緩解壓力,化解對社會的怨氣。這是社會心理問題,是政治問題,而不只是經濟問題。如果改變不了住房、教育、醫療等基本面的壓力和物價會持續上漲的心理暗示,花再多的精力維穩、反腐緩解不了這樣的社會心理問題和不安因素,最終導致政治上出問題。
新加坡的經驗我們一直非常重視并常常借鑒。我們自己在歷史上也曾有一些好做法,但沒有堅持下來。然而不經歷,就難以明白其中的道理。
馮 鉞(作者是中國社科院政治學研究所信息資料室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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